如果我是个柠檬

别靠近了,会不幸。

从幻听开始

第一次接触到这个词是毕业那年下定决心拿着仅有的钱去看了医生,医生让我先做个小测试。我当时想的是这几道破题花我一百多块钱,十分肉疼。有一道题是,你有过幻听么。接下来的题分别是,你听到的声音会不会让你产生暴力情绪,以及是否有自残行为。讲道理,这些我都没有,虽然我大学几年都知道自己有明确的心理问题,但是我晕血,晕针,尖端恐惧,所以我几乎是下意识躲避所有危险物品,当然,也不会自残。就算我没有这些行为,但是我接下来的一系列检查,包括用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用于链接我手指和脑部的机器的各种测试,医生还是说,我是中度抑郁,最好住院观察。但是抑郁是现代人的通病,我知道,医生也知道,所以我拒绝了,开了些药。


我当时认为,只要我开始工作,开始赚钱,开始掌控自己的人生,就不会再抑郁了。

我有段时间认为我这个想法是对的,我一边进行着过渡性的工作,一边学习,像我理想中的工作努力,我的症状仿佛缓解了。药我没有按时吃,因为副作用太明显,我的肾脏功能本来就有一些问题,导致普通人一天的药量我要花三天时间才能从副作用中走出来。这让我无法工作和正常生活。所以我只在每个月失眠最痛苦的时候吃药。

跑题了。


后来我考试失败了,失败是必然的,因为我考前哭了一夜,一直没睡,情绪极度崩溃,成绩出来以后,我继续回去工作。


然后我好像好了,因为工资的上涨还是心态的变化我也不清楚。反正我的心情开始平缓,负面情绪开始减少,我注意到了这一变化,开始更注重心情管理,想要趁这个机会彻底痊愈,我开始拒绝新闻,拒绝负面消息,开始健忘(人是能管理自己的记忆力的,可能不能更聪明,但是更笨是能的),开始不去看,不去听自己不想看到的事,我开始不看所有现实题材的小说,电影,电视剧,除了傻白甜的小说几乎只看动画片。我的心态越来越好,不管工作上多大的压力我都能瞬间化解,就算第二次考试失败也基本没怎么影响我心情,当然,只是我以为。


我是怎么发现我这种感觉是错误的呢。


我忘了是哪一天,只记得那天天气还很好,我在挺着可爱的同事们吵吵闹闹,然后我听见了有人叫我的名字。


然后我回了头,世界安静了。


我那一刻清楚的知道。没人在喊我。我这些年一直致力于挖掘自己的优点,二十多年唯一能称之为优点的就是我的听力灵敏。异常灵敏。在我神经衰弱的时候,早上一个打开电视机的短暂电流声我就会惊醒。当然,我也善于分辨熟悉的声音,在家的时候,我甚至能从声音判断出我家猫跳到了桌子上还是柜子上,我用不用起床把它抱下来。

我开始幻听了。那只是第一次。对我几乎没什么影响,因为我心态仍然很好。生活过的还算开心,就算偶尔有些焦躁也在正常人的范围内。


但是一个人自己最清楚自己的状况,更何况我幻听的次数在增多,特别是由于我的听觉灵敏,我有时候会执着于我是幻听了还是真的有人在说话只是他们不在我能看见的范围内。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其实极其不对,我现在活在一个自己搭建的封闭空间内,让自己保持着轻松和安逸,但是每当我从空间探出头透气,就全都是现实里各种负面消息,所以又缩回去,以至于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这样虚假的轻松好,还是撕开这个空间,让自己真实的阴郁更好。

我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同理心比较强的人,我轻易能够设身处地的去同情别人的处境,并下意识把自己放在这种处境里去自虐,所以我近一年都在封闭耳目,不去看所有负面的新闻,偶尔甚至会对能看到的事刻意冷漠,但是这种封闭也会有到极限的时候。

也许不会。

也许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没再去看医生,以为我赚的不算多,每一笔钱都有安排,相对而言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状态我可以控制。因为我即便开始幻听,仍然没有自虐倾向,而且由于抑郁带来的焦虑使我做事比较谨慎,善于反思。


也没什么不好的。

在人类组成的社会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绝对善良的。我早就知道。如果我太正常,反而显得变态。


伦理道德摆在台面上,然而并没有一个人是完全遵守的。我明白,那不是人类的最低准则,而是理想准则。

人人都想做那个理想,所以向准则伪装。这是个好事。

所有受害者都是太相信每个人都会遵守准则。

然而这是错的,没有一个人在完全遵守它。


我不畏惧死亡,却畏惧每天我推开房门,就看见人类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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